自古美人如名将,不许人间见白头。

【楼诚/现代AU】浮香枕绿(二)

【楼诚/现代AU】浮香枕绿(二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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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诚不遑多让,点了点头就接过书,想上一想,言辞诚恳地说道:“先生不必谦逊懊恼,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和向往,先生您雍容雅步,大才榱槃,自能以您的才干立足于天地。”


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被拢进了明诚深邃的眼中,闪着辉泽,吸引住了明楼所有的目光。秋风吹过枕绿楼,带着树叶相撞的沙沙声,唱和着明诚的话,一起落在了他的心上,明楼竟看怔了眼。


“先生?”明诚见眼前的人迟迟不说话,眨了眨眼睛,将眼中的光揉碎成了星。一双眼睛又成了漆黑的夜,平静里悦动着活泼。


明楼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,但并不此懊恼。他笑了笑,颔首回答道:“对不起,我方才在看你的眼睛。”


“我的……眼睛?怎么了?有什么东西吗?”明诚被这么一说,还真觉得眼睛里像是进了什么东西,伸手去使劲揉一揉。结果没有揉出什么沙子来,倒是将眼眶给揉红了。


明楼抬手去挡下明诚揉搓眼睛的手:“没有,我是在想,这双眼睛,幸好是生在了盛世里,而非这书里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的乱世。”


“……?先生这话倒很有意思,我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说我的眼睛,先生不如仔细说说,我愿洗耳恭听。”明诚觉得这个人说话有一些奇怪,但是偏偏勾起了他的兴致,横竖无事,便抱着书顺着明楼的话问下去。


“这双眼睛清澈、灵动,我能从其中看到智慧和聪敏。若是生在这段苦难史里,太容易被埋没在纷飞的战火里,被蒙上污浊的尘灰。生在现在的盛世里,又是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象牙塔中,才更能保有那一份至纯至臻的求学问道心。”


明楼用自己的目光捉住了明诚的视线,四目相对间,他仿佛都能听到时间流过的声音。

 


明诚却摇了摇头:“恕我不能苟同。”


收到明楼投来的疑惑,明诚严肃了面容:“这段历史,不仅是中华的苦难史,更是进步史。岁月浮沉,王孙庶人,皆为民族崛起而奋斗、而抗争。生在这段历史里,我若执笔,便将笔墨文章作为刀剑,像鲁迅先生一样,做一个热血贲张的时事批判者。我若从戎,便应当以一副铮铮铁骨去保家卫国,就算是血肉之躯,也能够为国家披荆斩棘,破开血路。”


明诚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掷地有声。


明楼本以为眼前这个人只是一个年轻的学者,这位青年才俊,可能会在校园里度过一生,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度量学问的长度。明诚的一席话,却让他在心里将之前明诚给他留下的印象重新书写。


他不只是一个学者,更是一个行者。可能行走在天地间,可能行走在历史中。


明楼对眼前的人,肃然起敬。


“山雨欲来,黑云摧城,岂曰无衣,与子同袍。抱歉,请原谅我刚才对你的鲁莽决断,看来你绝不是一个普通人。”明楼收起笑意,诚挚地向明诚道歉。

 


明诚听了明楼的话,有些羞赧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:“先生不用道歉,我不过也是一介布衣,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。”


他以前每每和同龄人谈到‘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’这个话题时,同龄人总是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,说一句说着玩玩那么认真做什么,所以明诚总有些无奈于现在大多数年轻人对待历史的轻浮态度。今日遇到明楼,又谈论到这个话题,本来话音刚落时,他就觉得自己有些逾矩,同一个初见的人说这些话,怕是会引起对方的不满。却不料明楼竟正色地回应了他,明诚对眼前人又平添了几分好感。


“我看着你还很年轻,是A大的学生,还是老师?”明楼抿出一个一字笑,眼睛弯成一道弧,撤去了笑容里的疏离。


明诚眼珠转了转,有些顽皮地回答:“活到老学到老,我一直都是一个学生。”


虽没有正面回应,明楼却听出了话里的意思:“那我应当称你一声老师了,我刚才进屋来,就闻到一阵书卷香气,大抵就是老师你身上撷来的了。”


这是一句玩笑话,明诚也的确笑了,低沉的笑声回荡在书架间:“那先生您呢?”


“我方才回答过你了,岂曰无衣,与子同袍。”明楼将双手背在身后,觉得对话渐入佳境,或许今天就能提前在A大交到一个很好的朋友。


“原来先生您也是老师?”明诚有些惊喜,同样也觉得是意料之中。同龄人,外加同是授人以渔,有缘二字,莫过于此。


明楼点了点头,又循循说道:“不知这位老师,你贵姓?”


明诚指了指窗外:“与日月兮同光。”



“原来是明老师。”明楼刚想说一句‘巧了’,一个电话却打了进来,明楼拿出手机一看,是明台的来电。看了一眼明诚,对方示意他完全可以先接电话,于是他满含歉意地冲明诚笑着,一边接起了电话。


“喂?大哥,你到哪儿去了?我看到你的车停在行政楼下面,你人怎么不在附近?”明台那头有些嘈杂,应当是刚刚下课,学生们蜂拥走过,准备去吃午饭。


“我在枕绿楼,马上过来了,你不要着急。”


“枕绿楼?枕绿楼是什么?在我们学校里吗?”


“是在你们学校里,我很快过来。”



明楼挂断了电话,明诚先他一步开口:“先生若是着急,就赶紧去吧。”


明楼想了一想,念及来日方长,于是也点点头:“今天和明老师相遇,很愉快。我很享受方才的那一段对话,足够我开心地度过这一天。”


“您言重了,是我的荣幸。”明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我送先生出去。”


“不用麻烦了,是我耽误了你读书的时间,不好再耽误下去了。我认得来时路,自己走就好。”明楼一边说着,一边向门口走去。


“先生!礼尚往来,我还没有问您贵姓呢?”


两人此时调转了站立的朝向,明楼侧身看向逆光中的身形修长的明诚。


“明清章回体小说里,最喜欢在章节结尾留一句话,叫做‘欲知后事,且听下回分解’。我也想给明先生留个念想,既是同袍,重逢之日便不会太久,下一回我一定告诉你。”


明楼又看向了那双清澈的鹿眸:“再会。”


 

明楼步履矫健地走出枕绿楼,穿过抄手游廊,回到石头假山前。回过头看一眼通幽曲径,在心里笑骂一句老天捉弄。他四十分钟前还说‘怕是再像蘅芜,也难遇到个剔透玲珑的薛宝钗’,这下倒好,他明楼这一回倒真真切切地像是游了一回太虚幻境。


重新走过学海大街,回到行政楼前,明台正坐在引擎盖上拨弄手机。明楼叫他一声,他立刻跳下来,小跑两步到明楼身边去:“大哥,你刚才到底去哪儿了?枕绿楼是什么?”


“亏你还是这里的大三学生。”明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明台:“还不上车回家?”


明台不太明白自己又哪里做得不对了,只好瘪了瘪嘴不再说话,绕过车前走到副驾驶座边,打开了车门。


从行政楼里走出来一个娇丽的女学生,明台眼尖,激动地喊道:“曼丽曼丽!”


女学生停下脚步,看到了明台,也向他问好:“你好啊明台,要回家了吗?”


明台使劲点了点头,又巴巴地问道:“你这是要去哪儿啊?”


于曼丽俏皮地笑了笑:“准备和我表哥一起去吃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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